电视剧《人间四月天》把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间本来很崇高的情感庸俗化了,低级化了,商业化了,不仅歪曲了林、梁,也歪曲了徐。
我父亲告诉我,“人间四月天”这首诗是母亲写给我的。那时候,母亲刚生了我,又刚刚从徐失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徐是1931年死的,我是1932年生的,诗作于1933年。“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诗中表达对一个刚出生孩子的期待,但编剧很武断地说诗是写给徐的。如果林在1933年给徐写诗,那也是悼亡诗,怎么可能对一个死人歌唱着“你是爱,是暖,是希望”呢?
在剧中正面表述了林对徐的感情。但据我所知,林从来没有说过爱徐。林对徐很好,很关心爱护,很亲密,很敬爱,但并不属于恋人之间的爱。林在给胡适的信中说到:因为我太爱这个家了,不愿意割舍,这就是我不能够爱徐的缘故。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情形也大抵是如此。当然徐志摩是非常非常迷恋林徽因的,但为什么徐爱林,林就非得爱徐呢?
电视剧把林和徐的关系演成这样是挺俗气的。中国人从来不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友谊。以这种庸俗世侩的心态,以这种小人之心来表现那个年代的文化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到位的。林是一个不论在生活里、事业上、感情上都非常独立、勇敢、有个性的人。可该剧简直把她写成一个被徐的爱情追逐得无处躲无处藏的可怜女子,最后又拿梁思成当成救命的稻草,从未摆脱徐的纠缠,这完全违背了历史的真实。
徐志摩也被歪曲。徐不是一个仅知道追女人的诗人,要不然他不会在文学上有那么高的成就。即使在失恋的时候,他心里还想着更多事情,事业上问题,想的是当时中国的知识分子如何和世界接轨,他当时已经进入了世界级的人文对话。
泰戈尔来华时,有两个主人共同接待:一个是梁启超,一个是林长民。梁思成、林徽因、徐志摩也跑前跑后挺活跃的。他们在为促成许多活动共同努力。哪像电视剧中表现的那样徐把梁看成情敌天天防备着。
徐志摩与梁思成、林徽因的亲密感情会成为佳话,就因为它不同寻常。它非常含蓄、克制、深沉,非常尊重对方。如果是庸俗的三角恋爱就不值一说。
(《文艺报》5.6胡殷红高川冰文)